因為已經來過好幾次，我對這裏已經完全熟悉了。身上沒有蓋被子，這裏和溫度又低。我一醒過來，就覺得渾身冷。我扯被子裹在身上，下床打赤腳踩在冰涼的地上。

不用說。‘三爺’肯定會在這裏，我幾乎都沒有去找他的身影。就開口說：“‘三爺’。你這樣有意思嗎？”

“你還記得不記得，很喜歡我的那匹戰馬，叫‘白雪’。”‘三爺’的身影憑空出現在我的眼前。依然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件貂皮在大衣，襯托得他的臉寵更加俊逸非凡。他輕聲說：“偏偏‘白雪’很烈，除了我它誰也不認。你有一次背著我。偷偷去騎它。從馬背上摔下來，差點摔斷了骨頭。”

我聽著，記憶有些模糊。聽他說的那件事情好像確實曾經發生過。

“我當時非常生氣。要把‘白雪’殺了。你卻不肯。說它只認你這一個主人很好。這樣一來，在我最最危險的時候。就能夠和我達到心意相通。我當時想，我的夫人……可真是太善良了。”說到這一段過往。‘三爺’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，但那微笑卻只出現了一瞬間，在下一瞬間又被面無表情所替代。接著說，“我高殊少年成名，戎馬一生，自問慧眼識人。卻沒有想到，獨獨錯看了你……”

我沒說話。

這‘三爺’入我的夢，難道就真的只為跟我‘敘舊’？

他到底懷著什麽樣的心思？

“說來也怪。”見我不說話，‘三爺’又換了一種語氣，接著說，“自從‘白雪’把你摔下來以後，我勃然大怒，它竟然也不排斥你了。你好了以後，它竟然主動地跑過來，向你示好。它很有靈性，也非常忠誠。比有些人還有更忠誠。但最終，它還是死了……我敗了，以它剛烈的性子，自然也不能獨活。”

我依然沒有說話，只是警惕地看著‘三爺’。

他接著說：“你還記不記得，當它向你跑過去的時候，你說了一句什麽話嗎？”

“我說，你不用強迫自己接受我，你只用保護好你的主人就行。他是我最重要的人……”我嘆了一口氣，喃喃地說。

好像在夢裏，我的記憶更加的清晰，更加容易記起昔日的往事。

‘白雪’的事，我一直印象深刻。我是真的不怪它摔了我，反而很欣賞他的忠誠。後來我還跟高殊說，不但是‘白雪’，如果他的部下也能如‘白雪’一樣，那他的軍隊就能戰無不勝了。

這些事確實存在，是我和高殊兩個人的過往。

“阿殊……”我擡眼，看著‘三爺’，輕聲說，“我並不是故意的，我以為……我是在救你。”

“救我？”‘三爺’好笑地問。

我說：“是的。就算你手握重兵，自以為走通了朝廷裏的官員，但是……一旦失敗，你將萬劫不覆。”

‘三爺’冷哼了一聲，問道，“所以你的意思是，我根本沒有贏的本事？”

“就算有……和平盛世去造反，為什麽？”我搖搖頭，“阿殊，你不該有的野心，會讓你的部下，親人，愛人……都陷入性命之憂。做一個將軍不好嗎？名滿天下，守江山，抱美人……灑脫一生，為什麽不好？”

‘三爺’看著我，久久地盯著我的臉。有那麽一瞬間，我以為他動搖了。但下一瞬間，他臉上的色彩又變得陰冷起來。有些無奈又有些絕望地看著我：“朱言，你什麽都不懂。”

我皺起眉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
“你還是什麽都不懂，無論相處多麽久，無論過去多少年……你永遠都不可能真的了解我。以前我認為這是在保護你……可最後的結果告訴我，你是不值得保護的。”‘三爺’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，走到隔我大約一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來，問道，“朱言，楊一……比我要好？”

我一怔，怎麽扯到楊一身上來了？

“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我說：“至少他不會殺我。”

‘三爺’彎了彎嘴角，俊逸的臉上微微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梨渦。這個梨渦一下子讓我心中一刺……

多少次，我淪陷在他這樣的笑容裏。

“你以為，你又能夠了解他多少呢，朱言？”‘三爺’朱唇輕啟，臉上的笑容不變，接著說，“你對他是滿腔熱情，可他呢？如果把你和他的利益放在同一個天平上，你覺得，他會不會虛豪不猶豫的舍棄你？”

我沈默了幾秒鐘，說：“你說得對，也許他會毫不猶豫的舍棄我，但是……我跟他所要的東西緊緊聯系在一起，我——就等於他的利益，你說的那種情況不會存在。”

“這麽說，你是下定決心要跟這樣一只厲鬼在一起了？”‘三爺’問。

我嚴肅地問：“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嗎？”

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，這幕穴裏還沒有這麽冷，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就像是一股寒氣緩緩地往我身上鉆。那種感覺甚至有點痛。痛感不鮮明，但綿長。就像是中了一種慢性毒……

我裹了裹身上的棉被，但是一點作用都不起。

“朱言？餵……”感覺到一雙手把我往旁邊推了一下。那雙手又大又暖，一碰到我，我就感覺那一塊肌、膚異常的舒服。

“餵！”迷糊當中，那雙手在我的額頭摸了一下，“怎麽這麽涼？朱言？”

他的聲音太大，我不由得睜開了眼睛，對上了楊開那雙深邃的眼睛。他有些著急，“你身上太涼了，這不是像是著涼凍的，這感覺就你是剛從冰櫃裏拉出來啊……”

我身上寒氣也感染到了楊開，雖然把我拉到了他的被窩裏，但一碰到我的身體，他就止不住的抖起來。我就更加不用說了，凍得連說話都困難。

這種冰涼刺骨的感覺，要比昨天晚是還要嚴重許多。我瑟瑟發抖，連嘴唇也變成了烏青色，臉色看起來非常難看。

“朱言你沒事吧？你這是怎麽回事啊……”

我動了動嘴唇，哆嗦著說：“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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